第八章羊癫(14 / 15)

如这古杉了,打定主意要在喝酒上找回本儿来。

只见他们一杯一杯的,田笑只摆出千杯不醉的派头要摆平古杉。

两人喝得多,说得也杂乱。到后来,古杉说的就都让田笑又懂又不懂了。他居然讨论起:这咸阳是什么呢?

古杉也觉得自己醉了,因为,他脑中的思绪已泛滥开来,开始对着田笑随口说起自己平日的感慨……“咸阳是什么呢?”

“咸阳是什么?咸阳……那是个让人颇生联想的名字吧?……咸咸的有如汗水;而那阳、该是爆烈于先世的、羿射九日后唯余的那颗最强盛也最暴烈的太阳……”

“……那太阳滋啦滋啦地烤,几千年就这么烤过去了……再浓的生命,再多的汗水也该烤干了吧?所以只剩下一群黄垮垮、土崩崩、木渣了脸的遗民,失了水般,在那渐被盐浸了的土地上耕劳着……”

“……而那个最初的郁勃的黑色的城市已不见了……故老传说:那个城市曾奠定一代王朝,史上最强盛的王朝……最开始是一场欲望的故事,那故事里有太子做人质,有商人来贩国,有荆柯来行刺,有秦皇自屠其父……有一切最原始的力与欲望,就是还没有制度,也没有纲常,只有欲望,一种欲兼并天下、四海一廛的欲望与力……”

“……据说,是那个叫商鞅的人在这里立下过第一根竹竿,说谁移动那根轻轻的竹竿,就可以得奖千金……那最轻的却成了最重的,从此法度天下,那一线黑色的法度由此成就了一代王朝……”

“……那是个极有生命力的年代,最原始的生命力遭遇到最初张的试图弹压它的法度……当最顽强的欲望遇到最严酷的秩序,罗网初张,四处尽是飞鸟……是什么终于造就了史上第一个强势的时代?是那些严刑峻法,还是那些起土骊山隈的可以被组织被限制的生民之力?……”

“……可最终,千年晃过、剧秦已亡,生命渐朽、法度亦老……敌势的双方终于同归于尽……以后有汉,无论魏晋,再不是仅以法家制其万民欲力了,有了‘无为之治’,有了‘罢黜百家’……最初敌对的双方同归于尽,它们胶合在一起,化做了说也说不出颜色的墨色……”

“……而那些黑,那些曾覆压一城,度量宇内的黑,那些黑色的,以更浓重的色压抑血色的浓墨重典,现在都到哪里去了?……是渐渐饱吞了生命,柔化成了儒者的墨汁,借了帝王的躯壳,依着儒者的长袖,从此挥舞?它抽干了欢乐与悲伤,重文叠韵地、繁文缛礼地浸到了天上,污成云,浊成雨,从而再以这样的方式淹浸下整个中国……?”

-->>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